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龙腾小说网 www.ltxs.cc,血染枫红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娘既不是神魔教人,为何要解散侠义会呢?”

    “因为因为这原因暂时不能告诉你,反正侠义会碍了我们的事。”

    “何事?”

    “以后你会知道的。”

    “唉,姑娘既不说出原因,那就不好办了。”

    “只要我说出原因,你就解散侠义会,退出江湖恩怨吗?”“恐怕这也办不到。”

    “咳,你这人口齿伶俐,脑筋灵活,怎么却长了个死心眼呢?人家是为了你好啊!”“谢谢。只是神魔教不除,侠义会便不能解散。”

    汤文媛忽然一声冷笑:“说这种豪语,也不嫌口气过于托大了么?你以为你有一身天下无敌的功夫?包打天下不平?实话告诉你,那夜我若不手下留情,只怕你”钟吟接口道:“魂归地府?汤姑娘的口气,不也有托大之嫌?”

    汤文媛气得一跺脚:“钟吟,你真不识好歹。告诉你,那夜姑娘我只要使出八成功力的七煞指,你就会命丧当场。要不是罡气掀飞了你的面巾,让我看到了你的真面目,哼,你那护身罡气早就被刺破,全身筋脉寸断而死,要知道,我第一次发出的指力只用了四成功力,目的只是试试你的深浅!因为你居然抗住了我们总管的霹雳掌力,所以我才那样做。要是对付别人,三成指力就能致人死命,你懂了么?该不是个木头人吧!”

    她又恼又气,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把不该说出的“七煞指”也端出来了,这可是违背师训的,等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哎哟,糟啦!”她惊得叫出了声。

    师傅临行时严厉告诫,决不能透露七煞指的名称。这七煞指厉害非常,任何护身罡气都能穿透。但是,世间万物,一物克一物,七煞指自不能例外,要是透露了功夫名称,人家就会想方设法寻找克制它的功夫。师傅还说,如果不暴露名称,这世上知道这种功夫的人是少之又少,而且这些人都是年龄已高的退隐老人,哪里还会碰得上?即使偶然碰上个把,他也不一定就能认出来,因为这种功夫已经失传百年了呢!

    师傅说,如果谁将此功名称泄露,就按叛徒处以极刑。

    汤文媛这一说漏了嘴,怎么不着急呢?

    “姑娘,你怎么了?”钟吟听地叫唤,觉得奇怪。

    姑娘嗔道:“还问呢,还不都是为你!”

    钟吟更不明白了:“请姑娘说明。”

    汤文媛气势汹汹说:“我无意中泄露了师门秘密,罪当处死,这下你高兴了吧?”

    钟吟一头雾水:“姑娘,这何从说起?处死姑娘在下为何要高兴?只会为姑娘惋惜呀!”

    汤文媛口气缓下来:“真的?”

    钟吟道:“人皆有侧隐之心,姑娘遭不幸,跟世上所有的人遭到不幸一样,都会引起同情的,哪能幸灾乐祸呢?”

    姑娘口气又变了:“什么跟世人一样?我不要一样!不要、不要!”

    钟吟目瞪口呆,心想这姑娘也真怪,我这话哪里又错了?

    姑娘发脾气时那副模样,竟也别有风姿,他忽然觉得,这姑娘比丁香、罗银凤的姿色还要胜一筹,如此佳人,也不要太唐突了她。

    于是,他慢言道:“好的,不要就不要吧,姑娘不必生气,只怪在下说错了话。”

    他像哄孩子一样顺从她。

    汤文媛这才息了娇嗔,道:“你也会认错?姑娘这倒没想到。”

    “请姑娘说说,刚才为何出此言?”

    “恩师不准我们透露七煞指的名称,谁要是透露了,就以叛师罪论处,我刚才不是说出来了么?”

    钟吟立即道:“在下对天起誓,决不透出此名称,否则,天打雷轰,不得”“哎呀,得了得了,不说就行了,我相信你,你不会害我的。”

    钟吟对天盟誓,只是出于一时的道义感。并未深思有何利害关系,等到后来事态发展,他后悔已来不及了。

    唉,他毕竟还年轻哪!

    姑娘仰头看看天,叹口气:“时辰不早,我该走了,望你深思对你说的话,奉劝你解散侠义会,退出江湖。要不,你害人又害己,将来就是后悔已来不及了。”

    “姑娘不能把话说得再明白些么?”

    汤文媛略一沉思后,道:“好吧我好人做到底。江湖上很快就要掀起大波,侠义会既然成为一派,就免不了惹火烧身。以侠义会各位的武功,又怎当得起别人一击,你既然当了会主,就只能是首当其冲,到头来玉石俱焚,岂不就是害人又害己吗?”

    钟吟默然。

    汤文媛柔声道:“我得走了,他日有缘再会,只希望届时钟相公早已退出江湖。”

    说走就走,几个纵跃,身影早失。

    钟吟木愣愣站在那里,任江风吹拂衣襟,心绪也如江涛,起伏不平。

    是什么原因使这位姑娘找到自己说这些话?七煞指真能破了我的伽蓝护身罡气么?她说的江湖即将掀起大波是什么意思?九龙镖局镖银被劫,丐帮总舵遭袭、内部酿成剧变,这些风波还不算大么?她究竟和些什么人在一起?那个会发霹雳掌的她称为总管,他们大概也同属一个组织,那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他们和神魔教不是一路,但为什么行动上似乎又和神魔教在相互配合?还有,竟忘了问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她来这里仅是一人,有何贵干?

    他什么都不能回答。什么也找不出原因。

    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迷惘?惆怅?

    该走了。

    他没有走得掉。

    就在他走了几步,刚想施展轻功腾步时,江岸接连扑下了六道身影。

    这些身影不过几闪,就到了他前面。

    “咦,不是那个小妞儿!”

    “哈,这不是堂堂侠义会的大会主吗?”

    “什么?他就是那个玉神龙?”

    “不错,正是他,真是冤家路窄啊!”几个人大声议论着,浑不把他当回事。

    六人离他三丈多远。

    边说边往前走,在两丈外停下。

    “钟会主,幸会、幸会!还记得我欧阳森么?对阁下装痴卖呆的本事,在下十分钦佩!”

    石门三凶中的老二李灿说:“姓钟的,俗话说:‘怀璧其罪’,快把那玩意儿交出来吧!”

    听他们口气,是来找飞罗刹汤文嫒的,不过是和自己无意间碰上了。钟吟想道:欧阳森、李灿和石俊都是见过的,并无多高的本领,口气为何如此托大,莫非那三人是他们的仗恃么?

    这倒应该小心的了。

    石俊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把那怪玩意儿献出来吧!”

    “那东西真在他手中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问。是那三个不认识的人当中的一个。

    钟吟从怀里掏出“凫”:“在这里呢!”

    他有意将这东西宣扬给他们看,以免给姚帮主再找来麻烦。

    “果然如此!”那人点头。

    钟吟放回怀中:“阁下通名!”

    “区区宇文彪,无名小卒,小号夺命太岁!”

    “记下了。不知有何见教?”

    “把那东西拿来!”

    “休想!”

    两个不认识的人中又一个开了口:“狂妄!听说你在太湖边敢斗我们的总护法,胆子不小啊!今天我玉面无常杨灿,倒要见识见识!”

    此人口气好不狂妄!

    他要见识敢与他们总护法较量过的人。

    最后一人狞笑道:“就因为总护法轻敌,吃了这小子的亏,所以他才得意忘形呀!小子,今天我五毒刀马良驹要你知道‘天外有天’这句话!”

    此三人口气都很托大,钟吟不能不提早准备,将护身罡气运起。

    “有什么天大的本事,不妨拿出来瞧瞧再说!”他心里已有怒意。

    玉面无常杨灿嘿嘿一声阴笑,大步上前。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脚尖一点,一个“乌龙探爪”一爪直抓钟吟面门,五指罡风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钟吟只一闪,便到了他身后。

    杨灿并不惊慌,连身也不转,后跃三尺,右臂从下往上一个上撩,出手如风,招式阴诡。

    钟吟也未见过这种打法,险些被他撩中,不禁心中一懔,这厮果然不同凡响。于是施展开伽蓝降魔掌,立即还以颜色,把杨灿逼住。

    欧阳森叫道:“三位师兄,并肩子上啊,那东西在他身上,还等什么呢?这小子逃起来可快得很哪!”

    马良驹、宇文彪也看出钟吟不是易得之辈,今日正好下手除去他,抢得宝物,无疑大功一件。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闷声扑到。

    欧阳森三人则散开成三角,防止钟吟逃走。

    宇文彪和马良驹一上手,钟吟就感到手脚不顺心了。特别是杨灿的怪异手法,时常悖于常理地从想不到的方向击来。加上宇文彪和马良驹功夫了得,三人这一配合,钟吟对敌经验又极差,所以处处掣手,处处被动。他只得运起神功,加强掌力,逼住对方,这才使他保了一个平局。

    双方这一战,打得尘飞沙扬,倏忽间已交手了三十招。

    那三人见三十招还没有拾掇下钟吟,不禁恼羞成怒,纷纷施下煞手。

    此时,马良驹迅捷无匹地攻来一拳,杨灿反手撩他腋下,钟吟抬脚转身,一手挡马良驹那一拳,一手扣杨灿脉门,猛觉一掌重击已到背梁,护身罡气与之相撞“砰”然一声大震,他被击得往前冲出四步,胸中血气翻腾,哇一声吐出一口紫血,内腑已受震伤。他怒火燃烧,猛提真气,身子凌空一个倒翻,俯面朝地时双掌向杨灿、马良驹打出两股威力无俦的罡风。

    杨、马二人也立即双手上举,发出四股掌风与之相抗。

    “砰!”这一声来得更响。

    杨、马二人闷哼一声向后坐倒。

    钟吟被震得又吐一口鲜血,身子向后弹去。欧阳森和石门三凶中的两鬼瞧出便宜,立即飞身跃起,几乎和钟吟一起落地。

    “呔!”三人大喝一声,尽全力打出一掌。

    钟吟见已经无法闪避,咬紧牙关硬对一掌。一声巨响,欧阳森三人被震得心血翻腾,连退三步。钟吟却被震得倒退八步,却不知道已近悬崖,身子晃动不由自己,竟然从崖边跌下水去,被岸边的激流冲得没了顶。

    但是,他虽然受了重伤,却还没有昏迷,冷水一激,反使他更为清醒。不过冷水灌进肠胃里,又使他加重了呕吐感。他挣扎着浮水,竭力不使身子下沉。

    他靠残存的真力维持着,也不知被冲出了多远。

    渐渐,他感到筋疲力尽了,大有整个身子被一种吸力拖着往下沉的感觉。难道就这么沉下江底,葬身鱼腹,告别尘世了吗?

    不,不行,万万不行,身怀父仇,心挂罗、丁二女、侠义会诸侠、江湖大劫,怎能就此罢休,撒手不管?

    这时,突然见身边不远处飘着一段枯树干,他立即拼出最后一口气,向枯树游去。

    抓到枯树枝时,他差点没昏了过去。

    抓着枯枝又飘了不知多远,他才恢复了一些力气,然后再奋力爬上树干,双手紧抱树身,这才使他舒服了许多。

    隔了好久好久,他发现了一段不那么陡高的江岸,便用两手作划子,将枯树慢慢斜着向岸边靠近。

    他终于上了江岸,在一块凸起的岩石背后,找到了一小块栖身之地。他躺着不动,好像动一下就会失去多少精力似的。疲乏使他很快忘记了一切,沉沉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当他醒来时,太阳却高悬蓝天,晒得他暖烘烘的。他坐了起来,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没忘了那个不吉利的‘凫’,摸出来看看,它却完好如初。

    就为了它,差点送了命!

    他把它放在一边,把衣服摊在礁石上晾晒,自己又坐下来。此刻腹中肌肠辘辘,他除了感到周身疲软外,心口仍然发痛,背上也似有掌伤,那小块地方似乎放着一块冰,又冷又痛。

    他试着盘膝坐好,进行调息,但觉一丝真气也提不起来,不禁大惊,差点叫出了声。

    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的真气已被震散?难道我从此成了废人?天哪!我

    由于虚弱过度,他一急竟昏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才悠悠醒来。

    他见衣服已干,便把凫收好,穿上衣服,勉力坐在大石上,盼望过江船只,能够救他。

    若从陆路登岸,他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江上也有船只来往,但为数并不太多,他抬手挥动着,却无人看见。

    他忍着腹饥,坚忍地挥着手,但不时飘过的船只,依然顺江而去,或是逆流而上,浑不知江岸上有个伤重的人,巴巴地盼着他们来救一命!

    挥动的手酸了、软了、麻木了,再抬不起来了,可是,他那模糊的双眼中,似乎有一条上朔的客船往岸边来了。

    是眼花?还是幻觉?

    他不知道,他已经昏过去了。

    当他醒来时,第一眼所看见的东西是白糊糊的一片。过了一阵,他总算看清了,是一块白布。

    白布?哪来的一块白布?

    眼皮是如此沉重,像挂着两锭铁,他合上了双眼,心里却想着顶上那块白布,过了好一阵子,他又睁开双眼,这次才总算看明白了,这是一顶帐子。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是睡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

    一阵淡淡的喜悦涌进了心里,总算没有死,他得救了,一定是被一位好心的人救了。

    一阵脚步声,有人进来了。

    他用力转过头颈,瞧瞧救命恩人。

    “啊,公子,谢天谢地,你总算活过来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仆役,皱纹满布,一脸慈祥。

    “救命恩人,在下”他张嘴说话了,但连自己也听不到声音,—只好不说了。

    老仆喜孜孜走了。俄顷,老仆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商贾模样的人走进来。

    这位富商身体壮实,两眼炯炯有神,他见钟吟望着他,便点点头:“小兄弟总算醒过来了,一条命总算保住,待喝些稀粥,多将养些日子,慢慢就会康复了。”

    钟吟说不出话,只将头微微动了动,表示听懂了。

    富商又对老仆道:“熬些稀粥喂公子,小心侍候!”

    老仆连连称是。

    富商又点点头,出舱去了。

    过了四五天,钟吟觉得身体好得多了,已可以坐立起来,又过两天,便能慢慢行走了。

    和老仆谈起,才知道他在船上足足昏迷了三天,幸而他家老爷略懂医道,以针灸替他治疗,又把上好人参煎汤喂他服下,总算救了他一条小命。他家主人姓陈名子钰,早年开设镖局,至中年厌倦了武林生涯,遂改行经营丝绸布匹生意。此次至金陵进货,顺便带小姐陈竹韵一游。返回时,因那天天气甚好,老爷与小姐在甲板上闲坐,偶见有人在江岸岩石上挥手,便命水手摇船靠岸,钟吟才算得救。

    钟吟对陈子钰一家自是十分感激,决心他日图报。

    这天上午,他闲卧舱中,窗外江风习习,他觉得头晕之状稍减,又取出那只鸡身人面的怪玉来把玩。他翻来复去仔细端祥,觉得这玉雕的人脸有些个古怪。这不是今天才有的感觉,从他精神好起那天,因为无事可供消磨时间,又无人可与之交谈,便只能取出这只怪物来观赏、琢磨。这怪物若不是有些古怪,神魔教何以出动如此之多高手来夺此物。经过三四天不停地研讨,总觉得此物人脸部分有些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

    首先是那对眼珠,那对眼珠本应与两边脸颊一样,一绿一白才对,但若不仔细揣摩,乍看也是一绿一白,只有长时认真观看,才发现并非如此。乍看之所以是一绿一白,乃受原玉颜色映照之故,实际双眼应为透明无色,而眼中那两粒眼珠,则是略泛淡红色。

    其次,两半人脸也有异状,似布满了极细微钓尘灰微粒,极似一些针点,若不仔细当然也不会发现。这些针点之细微,肉眼难辨,不仅脸上,连额头上似乎也有。

    再其次,两片嘴唇与人有异,下唇较长而略尖,上唇则短,与人一致。下唇尖处,极似壶嘴,难怪人面有给人狰狞之感。

    最后,两只鸡足鸡爪上,也似有针点。鸡膊以下鸡身,似也如此。

    他想,这些针点大概是年深已久沾上的污迹,待以后放置清水中仔细擦洗和浸泡一番,大约才可除去。

    他最注意的是两只人眼,但还不能悟出究竟。

    此刻,又将“凫”放置腹上,闭目静思。

    忽听一阵脚步声响,连忙将“凫”收入怀中,整整衣襟,待欲坐起,门帘一飘,老仆陈福笑迷迷进入舱室,手上抱着一件锦衣。

    “公子,这是老爷所携换洗衣服,请公子更衣后,老爷有请。”陈福笑道。

    “这”钟吟有些不好意思,怎好穿别人之衣。

    “公子,你身上的衣服十来天未洗,也该换换了,老爷说,恐怕不合身,但在船上也只有将就些了,待到芜湖后,替公子另裁新衣。”陈福说完把衣服留下,笑嘻嘻走了。

    钟吟只得换上了这身褐色绸衣,又将头发略微梳理,这才慢慢走出舱门。

    一出舱门,顿感清新之气扑面而来,精神为之一爽。举目四眺,两岸风光旖旎,风和日丽,田垅之上,阡陌纵横。

    “公子,这边请!”陈福已从前舱过来。

    钟吟这才知道自己住在后舱,便随陈福走往前舱。

    这条船长约七八丈,客货两用,被陈子钰全部包下。陈子钰住前舱,中舱住小姐及随身丫环。

    钟吟来到前舱,陈家父女已在等候。

    钟吟双膝欲跪,却被陈子钰事先防备一把扶住,道:“公子,休得行此大礼!”

    钟吟哪有气力坚持,只好道:“恩公不受在下大礼,在下于心何安?且受在下一拜。”

    陈子钰道:“公子并非俗人,也就不必拘于俗礼了,且请就座一叙。”

    钟吟道:“大恩不言谢,钟吟铭记心中,当世必报宏恩!”

    陈子钰道:“好说、好说,这就请坐下吧!”

    钟吟无法,只得坐了客位。

    那陈小姐从他进来起,便十分注意于他,见他穿着父亲的长裳,略嫌宽大,似挂在个架子上似的,不禁偷偷抿嘴一笑。

    钟吟则目不旁视,还未瞧清小姐面貌:

    陈子钰替钟吟介绍了女儿:

    “此乃小女,小名竹韵。”

    钟吟起身致礼,陈竹韵也微带羞涩还了礼。

    陈子钰当下命老仆端来酒菜,请钟岭同饮。说是为钟吟康复,聊表庆贺。

    钟吟十数天来由稀粥而稠粥而软饭,由素菜而渐荤腥,不敢多沾酒,只略饮一口,以表谢忱?陈小姐更是滴酒不沾,只为二人把盏。

    陈子钰道:“你我相逢,也是有缘,下午船便靠岸,请相公到敝处盘桓,再请大夫治疗,当可恢复神仪。”

    钟吟身体虚弱,确实不能上路,虽说芜湖到金陵并不算远,若无人护送也难起身。

    当下谢道:“只是叨扰府上,在下愧疚难安,恩公”

    陈子钰浓眉一皱:“公子开口恩公、闭口恩公,叫老朽何以自处?这样吧,你若不嫌弃,就叫老朽一声伯父如何?”

    钟吟立即起立长揖:“伯父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陈子钰不由笑道:“真有你的,哪能这么左一拜右一拜,如此多礼,连话也谈不成了。”

    陈小姐掩嘴“噗哧”一笑,却不言语。

    陈子钰又问了钟吟的家世出身,钟吟只说家住某地,父母病故,跟爷爷长大之类常情,未将剑神大号抬出,也未讲自己习艺。

    陈子钰道:“贤侄,你本读书人,为何在江岸上遭厄呢”

    他不好说为何在江岸上待毙,换了个词。

    “老夫察你之身,竟是受伤所致,背上有一极淡的手掌印,似是一种极厉害歹毒的掌功所致。但发掌者又似功力不足,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贤侄掌伤较轻,不致毙命。贤侄内腑似又受到别种掌力的袭击,以致内伤极重,所幸未将经脉震断,才保得贤侄一口气在,这其中经过,能谈与老夫知道么?”

    钟吟颇觉为难,自己卷入江湖大漩涡,所历之事鬼诈神秘,不知该从哪里说好,要是不说出来,又对不起恩公。

    略一思索,便道:“小侄确被强人所伤,此中缘由,说来话长,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待至府上,容小侄再行禀明。”

    陈子钰道:“如此也好,且饮酒用饭吧。”

    饮毕,码头已到。

    陈子钰家坐落在芜湖城内南大街上,铺面与居所相对而望,铺面云“鑫茂绸庄”

    与绸庄相对的居所,气派虽不若官宦人家气势恢宏,但比之一般百姓家来,自是气派不小。进了大门,一院便是客厅和议事之所,从月门进入二院,则花木扶苏,极是清幽,为陈老平日读书休憩之所,进了第三院,则似进了座小花园,亭台楼阁一应齐全,疏木馨卉,竞相争艳,比起金陵丁家不让分毫。

    钟吟被安置在靠墙的一幢平房中,主人一家则在一幢小楼里,相距十多丈。

    当晚沐浴更衣,陈老又派人替他量衣,做两套衣服。因旅途劳累,均早早歇息。

    钟吟躺着闭目小憩,思量着内功恢复之事。伽蓝神功具有修复之功效,只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恢复。

    休息之后,他盘膝打坐,抱元守一,运功调息。他试着一提真气,便觉经脉受阻,背上掌伤虽已无前几日如此冰寒,但仍然作怪,真气无法贯通。看来。只有等伤势全好,他才能恢复功力。

    他不禁叹息一声,回顾当日对敌情形,判断出这一掌该是那个自称夺命太岁宇文彪拍发的。

    这是一种什么掌力?竟然能将自己的护身罡气穿破?要是自己没有空灵禅师贯注的七十年功力,这一掌便会使自己当场了账。

    他把思绪集中到挨这一掌的详细情形。当时他忙于对付五面无常杨灿、五毒刀马良驹的诡异招式,怎么连掌近身都不知道呢?

    无论是劈空掌还是直接用掌攻击,他都不可能不知道。那么,这种掌力一定是一种什么古怪的功夫。

    会是什么功夫呢?他反复问自己。

    突然,一个念头扑进脑中,他不由浑身血液沸腾,气息也粗了起来。

    这种掌功若不是打出时无声无息,自己又怎能毫无感觉?以至来不及加强护身罡气,为敌所伤。若不是自己身具雄厚的伽蓝神功,震消了掌力的十之八九,焉能有此命在?

    但即使掌力只剩十之一成,还是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伤记。

    无声无息,伤人后印下蓝色掌痕的,除了阴魔追魂掌,难道还有别的功夫?

    他倏地从床上窜来,在斗室内踱来踱去,心中激动已极。

    如果此论不差,这宇文彪定是老魔长孙治门下之人,如果当年残害师公主仆和父亲的不是此人,那也和此人一个门派。

    就是说,若要追出杀人真凶,就要着落在这个宇文彪身上。

    这真是天赐良机,他无意中竟找到了仇踪,他恨不能立即返回镇江,抓获这个宇文彪。

    他抑住心头的激愤,仔细琢磨杨灿和马良驹的武功,感到非一般一流高手可比。如果石门三凶已够称为一流境界,那杨灿、马良驹和宇文彪则起码高出他们一筹。

    达到这种境界的,他出道后只碰上了个魔鹰展飞和血手印史刚,当然还有屠龙太保。

    这样一想,又不禁忧心忡忡。

    神魔教何以收罗了那么多高手?这样众多的高手将如何对付?那天在长江岸边一战,就说明只要对方人手多,自己就难以对付。

    还有,能驱使这些大名鼎鼎、凶威四播如魔鹰、屠龙太保之流的,又会是怎样可怕的老魔头?

    邵爷爷曾判断是阴魔追魂长孙治,这老魔如果真活着,那必然是功臻化境,无人能敌。

    除了神魔教,还有个敌我尚不全明的飞罗刹汤文媛一伙人。那矮老儿的霹雳掌和自己斗个不分上下,那汤文媛的七煞指更是威力极强。据她说若非手下留情,便可立取自己性命。

    左思右想,不能成寐。

    但他毫无气馁之心,只是告诉自己前途荆棘丛生,不能有丝毫大意,不能逞匹夫之勇,必须联络各方异人能士,共赴大难。

    在武功上,他感到临敌经验太差,伽蓝降魔掌不能化在举手投足间应敌,这在对付高手时,明显地感到手忙脚乱。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尚不能了了。

    他决心内力恢复后,仍要刻苦练习功夫,切实担负起侠义会重任。

    这样一想,心头轻了不少。

    第二天早晨,他早早起床,信步踱出房门。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花园一角传来。举目一望,见有三个少女在练剑。除了小姐陈竹韵,便是随身小婢梅香、碧荷。

    她们手中的剑毫无光泽,想是木剑。只见陈竹韵与两个小婢战作一团,蹿高伏低,剑声霍霍,功力竟是不凡。

    两个小婢边打边笑,不时大声嚷嚷,小姐也是如此这般,又嚷又笑。

    看她们出剑招式,似是武当三才剑法,但又不全似,只见变化多端,轻灵奇巧,实是上乘剑法。

    此刻陈子钰倒背双手从小楼出来,含笑边看边摇头:“你们嘻嘻哈哈,哪像个练剑的样儿,真是”

    陈竹韵倏地收了式子,抢着接嘴道:“真是女子学剑不成,辜负了老朽绝技,唉”

    这大概是学她爹的口气,你瞧她还用一只玉手,捻那颏下假想的短须呢。

    钟吟莞尔一笑,心想,这陈小姐初见稳重端庄,却原来也是顽皮得很哩!

    陈子钰笑道:“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竟学起你爹的腔调来了”

    陈竹韵一个纵跃到了爹爹面前,撒娇道:“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连珠炮似地,连说了十几个“都怪你”

    陈子钰讶道:“你无规无矩,怎么倒怪起我来了?”

    “嘿,老爷,你还不知道这丫头的意思?”一个慈和的声音说道“她是说都是你宠坏了的,不就‘都怪你’了吗?”

    这是陈夫人,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看样子也懂武功。

    陈子钰大概没想到女儿会有此一说,不禁哈哈朗笑。

    此时梅香那丫头看见了钟吟,便小声对小姐道:“钟相公在那边厢呢。”

    “什么?”小姐一惊“他出来了?”

    扭头一瞧,可不是,人家正站在那边笑呢,一定看见自己刚才那副不稳重的样子了,羞得她赶紧低下粉颈,不作声了。

    陈子钰觉得奇怪,顺她刚才一望的目光瞧去,原来是钟吟在那里。

    钟吟赶紧走过来,向陈氏一家见礼。

    陈子钰便邀他进屋小坐,竹韵母女相陪。

    陈子钰道:“今日贤侄气色好些,老夫本欲请大夫来为贤侄诊病,只是贤侄显是内家掌力所伤,不如由老夫配些补药服下,再观后效如何?”

    钟吟道:“多谢老伯,如此甚好,小侄姓名切不可为外人道,大夫不请也罢。”

    夫人吴玉兰奇道:“贤侄何出此言?莫非犯了命案官家追捕么?”

    钟吟道:“伯母误会了,小侄并非触犯官府,实乃逃避仇家,以免替府上引来灾祸。”

    吴玉兰柳眉一拧:“贤侄休要如此说,愚夫妇倒也不是怕事之辈呢!有什么了不起的仇家,你就道与奴家知道。不过,观贤侄神态,不像武林中人,又怎么与武林人结仇呢?”

    陈子钰也道:“不瞒贤侄,老夫对此也有疑问,贤侄不妨说出来,老夫与你参详参详。”

    钟吟便将神魔教肆虐,劫财害命,决战太湖边,以及金龙帮事变等简略说了,省去自己独战屠龙太保以及有关“凫”的细节。最后说自己被人诱至长江边,遭人击伤

    陈子钰惊道:“怪不得老夫初听贤侄自报姓名时,就觉得耳熟,但贤侄相貌不像练过武功的样子,以为不过与侠义会会主姓名音同而已,想不到这声名鹊起的侠义会会主,竟真的就是贤侄,老夫走眼,失敬了!”

    钟吟赶紧谦让一番。

    陈子钰又道:“九龙镖局与神魔教剧斗之事,已传遍江湖,这些露面的魔头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武林又该遭大劫了!”

    吴玉兰也十分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钟吟道:“小侄不能在府上久留,风声传出,实在不利。”

    陈竹韵忍不住插言道:“钟大哥也未免太多虑,那些魔头不来则已,来了就让小妹会会他们!”

    真是初生犊儿不怕虎,她对江湖的残酷血腥一点也不懂。

    陈子钰道:“竹儿,不要小瞧了这班魔头,一个个都是功臻化境的绝顶高手呢,岂是你女孩儿家能对付得了的?也不怕你钟大哥笑话。”

    钟吟怕竹韵不高兴,忙道:“贤妹义薄云天,小兄万分感谢!”

    陈竹韵听了,不禁灿然一笑。

    吴玉兰道:“贤侄尽管在此养伤,待奴家关照下人,不泄露贤侄在此也就是了。”

    陈子钰道:“老夫虽久已退出江湖,但功夫并未撂下,若有人敢到此寻衅,老夫少不得与之周旋一番,贤侄尽管安心养伤!”

    钟吟见一家人如此仗义,心中感激万分,但他决不想把火引到这里,破坏了陈家富足安然的宁静生活,卷入到江湖是非中去。若想如此,他就应该尽快离开陈家。

    陈子钰见他一时无语,似猜到他的心意,又道:“贤侄不必顾虑牵连陈家,侠义会维护江湖道义,连一些久已退隐的高人,也重出江湖,不顾个人安危与邪魔周旋,老夫又何尝不能效法几位前辈,为武林道义微尽薄力?再说老夫当年护镖行走江湖,免不了与盗匪交锋,哪有不结下冤仇之理?别看老夫平日似甚悠闲,其实也随时防备着别人上门寻仇呢。人生在世,何惧之有?大丈夫岂能为宵小屈膝!”

    此番言语说得慷慨激昂,令钟吟激动不已,不禁起立深施一礼:“老伯忠义,令人感佩,伯母贤妹不让须眉,小侄所受深恩,一生难报,但愿”

    陈玉钰笑道:“贤侄又来了,老夫不让你说下去,还是让老夫再用金针助你康复吧。”

    于是两人回到钟吟下榻客室。

    替钟吟检查背上伤势后,陈子钰十分惊异,问道:“这伤处肌肤冰冷依旧,似无好转之象,贤侄可能运气调元?”

    钟吟摇头苦笑:“真气阻塞,无法归元。”

    陈子钰沉思片刻,面色凝重,道:“贤侄,你识得此掌是什么功夫吗?老夫似觉有毒呢,而且毒已更为深入!”

    钟吟道:“小侄按当时中掌情形判断,可能是阴魔追魂掌。”

    此言一出,惊得陈子钰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阵沉默之后,陈子钰似下了决心。

    他道:“不瞒贤侄,老夫这一手金针过穴,乃当年走镖时为一异人所传,医治内伤确有神效。但在船上时,老夫只为你针治过五次,当时你神志昏迷,不敢刺穴太深。如今你身体已有好转,老夫想冒险一试,以金针打通伤处筋脉。但此法进针较深,拿捏不准,太浅则无效用,过深反伤了筋脉。但贤侄掌伤若不及时治疗,后果严重,所以只得冒险一试,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钟吟毫不犹豫答道:“但凭老伯施为,小侄衷心感谢!”

    陈子钰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老夫也无十成把握,万一伤了筋骨,一身功力将废,形同常人,贤侄还是三思而后行!”

    钟吟知道中了阴魔追魂掌,伤处蓝色,一旦转为紫色,便一命呜呼。此外,即使中掌时伤势较轻,但也无药可医。如今陈子钰既有办法,哪怕只有三成两成把握,也值得一试。

    当下便把此理说了,表示决心已下。

    陈子钰随后便匆匆走出,不一会儿手提诊箱,和夫人小姐一块到来。

    钟吟慌忙要穿衣服,却被陈子钰止住:

    “不必如此,老夫要他们娘儿俩协助下针呢,你就盘膝坐好吧。”

    钟吟依言坐好,脸上泛红。

    陈竹韵也有些羞赧,直把头低下。

    陈子钰道:“贤侄注意,老夫下针时,须你伯母在肩井穴上注入内力,以迫出伤毒,老夫针插完后,也要以内力从金针上注入,贤侄要抱元守一,不可分神。”

    钟吟惊道:“小侄怎敢劳伯母施以内力,这岂不是伤了伯母贵体么?万万使不得”

    吴玉兰道:“贤侄不用多说,为了治伤,耗些真元又有何惜?不过十天半月也就恢复了,快快来,归元守一吧!”

    钟吟知已情不可却,只好闭上双目,抱元守一,不再说话。

    陈竹韵取出针囊,捡了一根长针,递给老父,心中十分紧张地盯着老父的动作。

    陈子钰深吸一口气,将长针一根根慢慢捻入伤处的风门穴、曲垣穴、大椎穴等处,然后再一根根慢慢地捻。

    他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大意,一遍捻深后,再来一遍,每次不过一分。如此循环,终于超出了一寸。

    金针插定后,示意夫人,两人同时,一在肩井穴,一在大椎穴,以两根手指捻住针尾,然后功运双指,将内力贯注进去。

    钟吟在金针入肤时,丝毫未有感觉,直到针尖深入寸半后才开始有痛麻之感,针尖再深入二分后,直觉背上仿佛爬上了万千蚂蚁,直叮得他麻痛至极也难受至极。随后,两股柔和的气流进入肩背,立即减轻了麻痛之感。渐渐,那四处分散了的真气,似乎也在体内窜动,好像要从穴道奔涌而出,这种难受的胀热之感,似比麻痛还要为甚。

    他被折磨得无法抱元守一,好几次都欲叫出声来。

    猛听耳边一个娇俏的声音轻声道:“大哥千万要忍住,快用本门心法收束真气,千万不能乱了心神!”

    声音虽轻,但却焦急万状。

    钟吟不禁惭愧万分,立即默念本门心法,一遍又一遍,承受住了体内的痛苦,真气似乎才慢慢可以收敛些。以后就这样一点一滴地积累,痛苦也随之一点一滴减轻,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像是过了一万年吧,忽觉真气已纳丹田,全身血脉流通无阻,全部痛苦消失,一股说不出来的舒畅感觉布满全身,受阻的穴道似乎也畅通无阻了。他又运行三十六周天,内力虽已能聚丹田,但功力仍大不如以前,想是损耗过份的缘故,伤了精元,只要调息一段时日,勤练内功心法,不难恢复,当下大喜过望,对陈氏一家深恩更是铭感肺腑。

    他徐徐吁了口气,慢慢睁开双眼。

    陈子钰夫妇已经不在,想是回房调元去了。只有陈竹韵却坐在窗前椅上,捧着本书看。

    他轻轻一跃下床,一揖到底:“有劳贤妹,小兄无限感激!”

    惊得陈竹韵跳了起来,一看他病容全除、精神抖擞的样儿,不禁欢呼道:“大哥,你康复了,我赶快告诉爹妈去!”

    话未说完,人早走了。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