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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小说网 www.ltxs.cc,医手遮天[穿]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1,

    这一年的第一场雪,乐言之和南宫毅在河北的沧州迎到了。

    他们到此处已经一个月有余, 没有惊动官府,而是就像平民百姓那样, 租了房子,租了店铺,将店铺简单的做了修缮,摆进去随行带来的各种药材,雇佣几个伙计,“言之堂”在沧州的分号简单的开业了。

    由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店面,所以他们才选择先租一个小一些的店铺临时用着, 等时机成熟, 有了合适的黄金地段的大店铺,他们再出手收回大店铺,正式开张分号。

    乐言之坐诊,南宫毅管账。

    刚送走一个病人, 乐言之看看窗外缓缓降落的大雪, 赶紧趁机休息一下,刚开始下雪不久,不过外面的窗棱上已经堆了很厚一层雪了。

    南宫毅凑到他旁边,“言之,今天下大雪,不如早点关门咱们出去玩玩?”这一个月乐言之一点都没有休息,整理好药铺, 他就开始了一个月的免费诊疗。南宫毅担心他累坏身体,想借着这个时候带他出去活动一下。

    说到免费的诊疗,就是乐言之这个月的坐诊都是分文不收的,收钱的地方只有药材,而他的药材,雷打不动的价格低,质量上乘。

    冲着一个月的免费诊疗,就连大雪都拦不住人们的脚步。有病没病的都来瞧瞧,瞧对了就顺便药铺买些药材带回去。

    别家店铺大雪天几乎就等于休息天,但是就这样的天气,乐言之想要休息一下都难。

    在座位上坐了快一天的乐言之忍不住疲惫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再等等看,外面天色还早,万一还有人来,冒着大雪白跑一趟多麻烦。”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去做。”南宫毅挪到他背后给他捏肩。他们来到这里后除了租房子外的最重要一件事情就是寻了一个会做饭的婆婆。婆婆晚上不在这里住,只是一日三餐的时候会提前做来做饭。

    “嗯……”乐言之费劲的想着,“这天气不吃肉真是冷啊,不如晚上排骨?”

    南宫毅捏着乐言之的肩,手慢慢下滑又捏到后背,最后偷偷从身后抱住乐言之的腰,趁店铺没人,他把下巴搭在乐言之肩上,“恩恩,我去跟婆婆说,晚上排骨吧,把你喂得饱饱的,你看你都瘦了,腰都细了。”

    乐言之怕痒,笑着扭腰躲闪南宫毅的手,“别捏别捏,痒……”

    南宫毅欺负了一会儿乐言之,从身后把他抱紧,“吃完我们早点休息?”

    “为什么?”乐言之道,“咱们店里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药工就一个根本不够用,晚上我还要继续加工那些方子。”

    “休息一天又不会累坏,你都多少天没有让我碰了?再不理我,我就出去找别人了啊!”南宫毅不满道。

    乐言之扭头看了眼那家伙,淡定道,“行啊,去吧,这样的话我就省事不少了呀。”

    南宫毅没辙,揉着怀里的乐言之抓狂,“啊——!你气死我了!”

    乐言之被这家伙逗的哈哈大笑,随后又蹭蹭南宫毅的头,“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等药铺步入正轨,一切都会好起来,再等等,嗯?”

    “……嗯!”南宫毅在背后闷声答道。

    乐言之有个打算,那就是在全国的各大城市都开设“言之堂”分号,利用自己能拿到太医院配本的便利条件,广泛的普及优良的药方。

    同时还可以利用各地的分号,尽量的收集当地民间的独特方子,用来充实他的配本集,使配本更全面,而且还可以普及到其他地方,被更广泛的应用,提高郎中界整体的水平和有效的医治各类病人。

    这是乐言之的愿望,而达成愿望的第一步,他选择在沧州开设第一家分号。

    “没想到沧州的雪会下的这么大。”乐言之盯着窗外,喃喃说道。

    南宫毅不舍的放开乐言之,起身去给他端来一杯热乎茶水,“是啊,我以为这么大的雪只有京城才可以看到,不过说起来,你对这里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乐言之摇摇头,“一点都记不起来。”

    “我还想着也许你回到这里可以想起什么来。”

    “是啊,我也以为。不过就算想不起来,能看到我出生的地方也不错,我跟我娘在这里生活过十二年。”

    说起沉重的话题,两人彼此都不再做声,只是默默的陪着对方,看着外面已经白了的一切。

    为什么第一站会选择沧州,几个月前乐言之从赵公公那里得知唐秋的事情始末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想法。

    沧州可以说是他的第一个故乡,当然不是他,是小时候的乐言之。唐秋从怀有身孕开始就来到这个地方,一直到乐言之十二岁出事。

    虽然现在的乐言之本人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印象,不过潜意识里,他觉得这个地方承载的是太多他的本身和唐秋的回忆。

    他仅仅是想试着找找他本人所没有经历过的,跟唐秋一起生活的那个环境还有那种感觉。

    这个想法一说出来,南宫毅立刻点头同意,对他来说只要乐言之不做什么危险的事情,那么其他所有的事情,他都是以乐言之的决定为标准。

    药店门被推开,雪花着急的钻进屋子,跟着雪花进来的还有一个穿着蓑衣头戴斗笠,身上已经有一层积雪的人。

    这人进来后站在门口脱下斗笠和蓑衣,抖抖衣服跺跺脚,这才走向乐言之。

    乐言之看着一屁股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中年男人,浑身冒着寒气但是头上却有汗,喘息也不平稳,也许是家里人生病没法出门所以他是来请乐言之出诊的吗?

    男人有些为难的张口,“不知可不可以不诊病,直接按方子抓药?听说这里药材比别处便宜很多,所以我才绕了半个城跑到这里。”

    乐言之道:“直接抓药也是可以的,不过现在店里药工不多,如果加工或者代熬制的话可能会比较慢。”

    男人豪爽的摆摆手,“不用,我家婆娘就会熬,只要把这方子里的东西买全了就行。”

    乐言之起身来到药柜前,男人也起来跟着乐言之来到药柜,“给我看下你的方子。”

    男人小心翼翼的从衣襟内掏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来,“原来的方子来的时候被雪浸湿破了,途中找人重新写了一份,给你看看。”

    乐言之接过来,认真地打开,转身面对药柜准备按照方子配药材。

    还没有过一遍内容,仅仅是看到第一个字,乐言之立刻浑身僵硬,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眼睛大睁着看着纸上的字体。

    “乐郎中?乐郎中?”男人看到站在那里很久都一动不动的乐言之,有些担心的喊他几句。

    “啊?”乐言之猛地回过神。

    南宫毅听到动静后也往这边走来。

    “抓药!”男人提醒道。

    “哦哦!”乐言之赶紧看一遍方子内容,然后转过身去熟练的开药柜配药。

    南宫毅有些疑惑,也拿起方子随便看看。

    虽然不懂行,但是南宫毅看到方子的那一刹那也皱起眉头来。

    这笔体,太眼熟了。

    仔细一想,这不是乐言之的笔体吗?劲道又隽秀。

    再仔细一想,乐言之没有给他开过方子呀,而且这男人也刚说了,半路找人重新写的方子。

    突然间,南宫毅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设想。

    不过,这有些荒唐,会是这样么?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南宫毅问道:“你这方子,是在哪儿抄写的?”

    男人有些担心,“就在北面那条集市往右走有一个摆摊代笔的书生那里,”他忧心的问道,“怎么了?方子有问题?”

    南宫毅抬头,“啊不,这字体很像我们的一个老友,我们好几年未见,不知你说的那书生长什么样?”

    男人想了想,“大约三十多,个子不高,细皮嫩肉,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样儿。”

    乐言之背着两人配药,手脚忙不停,其实这边说的话他一句都没落的听进去了。

    南宫毅激动道:“那这个书生现在是否还在?”

    男人想了想,道:“刚才来的时候还在,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吧?这都下这么大雪了,那摊子只有一个破顶棚,应该不会继续在那里。”

    南宫毅继续追问,“他家你知道在哪里吗?”

    男人道:“不知道,我不经常来这里,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这书生而已。”

    乐言之一言不发,皱着眉认真地按照方子配好药材,熟练的打包,捆绳,最后将药包递到男人手中,最后把算盘扒拉的脆脆的响,“共一两五钱。”

    男人将银钱交给南宫毅,南宫毅接过后放进钱罐。

    男人站在门前看了半天外面的大雪,似乎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便不再等待,穿好蓑衣带好斗笠,弯着腰护着药包跑了出去。

    男人走了,药店内再次安静。

    乐言之和南宫毅互相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不过眼中透着的那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却又都希望这是事实的想法瞬间就传达给了对方。

    此刻他们的心灵一定是想通的。

    乐言之跑去门边拿伞,南宫毅则是去后面的小屋子里取两人的厚披风。两人不用任何交流。

    同时跑到门口,南宫毅给药铺落锁。

    转身跑下台阶的时候,南宫毅突然被乐言之死死的拽住,“等下,”乐言之这个时候突然觉得紧张跟害怕,“会不会……是假的?”

    南宫毅定定的看着乐言之,他突然就明白了乐言之的担心,他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这个时候,那里肯定没人,我们先去看看位置,明天雪停了,再去看看那里有没有人。”

    乐言之眼圈有些红,不过还是点点头。

    虽然有些太不可思议,不过那个笔体绝对很有说服力,那个字体,乐言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练过的唯一的字体就是这个,唐秋的字体。

    不过有些东西又很难解释的清,在京城的墓园,唐秋的墓碑已经树立在那里,这里怎么会出现她本人?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一定要去看看,亲自确认这件事情,哪怕很荒唐他们也认了。

    南宫毅举着伞,紧紧地搂着乐言之的肩,两人并行往不远的那条集市跑去。

    集市往右走,快到头的地方,果然有一个摊位。

    巴掌大的地方靠墙支着一张小木桌子,顶部有一块破烂的布做遮挡,桌子的一角还有一块黑色的墨汁,看样子像是洒在上面的。

    两人对着这个地方静静站了许久,他们仿佛看到了桌子对面坐着女扮男装的文弱书生唐秋,拿着笔微笑着替别人代写书信的摸样。

    乐言之微微笑着,“也许这是真的!”

    “明天白天我们再来看看。”

    “嗯。”

    回去的路上两人步伐轻快许多,乐言之一路带笑,总觉得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这天晚上,乐言之也不在乎累不累了,吃完饭就拉着南宫毅回屋。

    南宫毅被这晚上的乐言之迷惑,就算是多年后想起来这个晚上他都觉得回味无穷,乐言之主动又热情,尽显风骚。

    最后导致的结果,南宫毅差点第二天腿软起不了床。

    2,

    人总是很贪婪,明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还是一门心思的希望着这是真的。

    就算是乐言之和南宫毅都见过了唐秋的墓,而且也跟老古确认了里面真的有尸体,但是此时的二人,还是满怀希望的站在这个小桌子前。

    “这人怎么还不来?”乐言之来回跺着脚,昨天下的雪根本没化,一直站在这里脚丫子快没有知觉了。

    南宫毅看看天色终于从大清早的雾蒙蒙转为现在的大天亮,“估计那人还没起床呢吧?”萧瑟的早晨,连小摊贩都还没有出来。

    乐言之往手里哈气,然后搓手,笑着埋怨,“这也太不敬业了,让顾客从天没亮就开始在这儿等,有钱还不想赚。”

    南宫毅给他紧了紧外袍,“明明是你天不亮就过来,这摊位在这儿摆着,人肯定跑不了。”

    太阳出来了,雪还是没有融化,不远处喝茶的铺子推开门板营业了,街上也开始出现挑担子卖东西的小商贩。

    乐言之坚持站在小桌子旁,一刻都不想离开,可是雪天又冷,他只能猛跺脚跟蹦跳。

    就连路过卖馒头的小贩都看不过去了,“这位客官,这摆摊的书生差不多快正午才会出来,你们还是先回去等着吧。而且今天天气这么冷,他不见得会来啊!”

    南宫毅赶紧问,“那这书生家你知道怎么走吗?我们上门找他也行。”

    小贩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哎你们看着也不像是不会写字的人啊,怎么还得要人代笔?”

    “啊哈哈,”南宫毅尴尬道:“手伤了没法写字,又有家书要写,于是只能来找这里的先生代笔了。”

    “这大冷天儿的……”小贩摇摇头走了。

    集市这条街终于开始有行人,乐言之顶着红扑扑的脸不甘心的坐在这个桌子旁。

    南宫毅从远处蹦跳着跑来,在乐言之面前放下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有几个还在冒着热气的豆包,南宫毅拿起一个塞到乐言之手里,自己也毫不客气的抓起一个就咬一大口。

    实在是又冷又饿,乐言之天还没有亮就贴出去告示,说今天休息一天,免费坐诊将延长七天作为补偿。

    从出门到现在一口水没喝一口吃的也没吃,大雪天的还缺热量,两人都顾不上来回路过的人的眼光,只顾自己埋头大吃。

    “请问……”一个礼貌的声音打断两人的狼吞虎咽,“你们马上就吃完了吗?”

    乐言之抬头,“嗯,”他赶紧咽下嘴里的豆包,不小心有点噎到了,南宫毅赶紧给他拍着后背,“你有事儿?”

    “呃……”这人看看小木桌上的狼藉,“我还是等你们吃完好了。”说罢退到一边,转过身去等待。

    乐言之打量着这个人,一身布衣棉袍,身高不高,皮肤很白,身材很瘦,臂弯里还夹着一个包袱,一派文弱书生样儿,乐言之停下嘴里的动作,“这位兄台,请问你也是来找这里的书生代笔写书信的吗?”他有个不好的预感。

    书生回头,“并不是,我就是在这里写书信的书生,请问您二位是在等我吗?”

    南宫毅忽的抬起头,“你?你就是这里的书生?”他大声问道。

    书生有些受到惊吓,神色有些惶恐,“是、是的,小生在这里代写书信已有一年有余,这里的街坊都认得我。”

    桌前的两人动作和表情同时定格,他们怔怔的看着站在一旁手舞足蹈的书生,乐言之仿佛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心被狠狠抽痛,接着便像掉下悬崖一样突然对所有事物都失去兴趣,没了希望。

    “你是说,你一个人在这里?这里除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人在使用?比如说你走后,或者你跟别人一起用这个摊位?”乐言之声音飘忽。

    书生谨慎的摇头,“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我每天走的都很晚,就昨天下雪我才早些回去。不知您二位是想……”

    “啊……”乐言之赶紧站起来,目光闪躲,不知道该看哪里,“没事儿了,我们下次再来。”他拉着南宫毅就跑,南宫毅都奇怪他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劲儿,一把就把他从桌前拽了起来。

    “言之,言之!”南宫毅拽住乐言之,他站在乐言之面前挡住他的路。

    乐言之止不住浑身发抖,他抬起头,南宫毅从他眼里看到了害怕,“言之,没有关系的言之,我们回去先休息一下。”南宫毅拥紧乐言之,帮他扼制颤抖。

    “怎么办?”乐言之说话的声音竟然带着哭腔,“怎么办?果然不是我娘,我娘真的没了……她真的没了!”他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胳膊里不管不顾的大哭。

    南宫毅这个平时从不流泪的汉子现在也忍不住偷偷抹了抹眼角。

    “我就知道,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乐言之终于不哭了,改为抽噎,“虽然我来沧州本来就抱着这么点不太现实的想法,还以为真的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可是你看,我果然还是太不现实了。”

    南宫毅只能靠紧紧地拥着他来给他安慰,“这不怪你,真的,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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